許柚尚未開口， 對面的女人先不幹了：“什麽叫她的衣服？這店裏的衣服什麽時候就成她的了？”她擡手指了陳婷手上的裙子， 氣勢洶洶，“我今天就看中這件了，怎麽了？”

陳婷忙解釋：“這位小姐， 這條裙子的確是許小姐先選中的。”

“那又如何？”女人眼神輕蔑的掃關楠一眼， “誰讓她男人沒選好， 付錢都不痛快。”

關楠：“……”他有不痛快嗎？他卡都遞過去了好吧？不過這時候他也真不想跟個瘋女人扯這些。

女人氣急敗壞， 許柚仍笑得溫柔， 不過這笑只對關楠：“看來關先生眼光是真的好， 挑中的東西還有人硬搶。”

“……”這時候能不能不要開玩笑？關楠雙手一攤，嘆氣配合：“她剛是沒看到珠玉在前，不然也不會搶。”

“你送我的東西， 誰敢搶？”許柚說上一句的時候聲音還是帶笑的， 下一秒轉身的同時，神色語氣驟然淩厲冰冷：“你說誰男人沒選好？”

這一眼氣勢太足，似帶了狠絕的能殺人的光，適才囂張的女人莫名感覺被人兜頭潑了一瓢冰水，一下偃旗息鼓。她臉色漲紅的拉了下身邊的男人，那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熱鬧的“混子味”公子哥總算開口。

“別急著生氣嘛！”他眼神輕佻的看許柚一眼，又看向自家女人， 嘆口氣，很惋惜的樣子，“雖然她說話不怎麽中聽，但也是實話不是。”他瞥一眼關楠， 自上而下打量許柚，暧昧且無禮，“像你這種等級的美女，什麽人撈不著？怎麽就眼瞎找到這一位？”

他話音剛落，關楠就怒了，壓著火氣警告：“你胡說八道什麽？”他壓著火氣警告：“立刻跟她道歉。”

“喲，這就生氣了？脾氣真不好。”

男人搖頭晃腦，二世祖架子擺到十足，有他撐腰，適才噤聲的女人腰板也硬了，撅起嘴撒嬌：“你說她漂亮是看上她了？”她挺胸貼緊男人手臂，嗲聲追問，“那是我漂亮，還是她漂亮？”

“自然是……”男人目光毫不掩飾的看向許柚，“她漂亮，不過眼光沒你好。”他說著伸手拍在女人臀上，“估計到床上也沒你騷！”

“呀，討厭。”女人被他露骨的話挑逗得雙頰緋紅，卻絲毫沒有難為情的樣子，昂首挺胸，挑釁的看過來。

男人眼見關楠已經怒極，仍故意點火，他聳聳肩，無賴攤開手，“我不道歉怎麽樣？你來打我啊？”

“咚！”

“啊！”

伴隨一道悶響，廳內同時響起兩聲叫喊，一聲驚訝，一聲慘烈！

男人被女人扶著從地上爬起來，擡手往嘴上一抹，鮮血醒目。他幾不可信的看著關楠，狂躁怒罵：“你他媽竟然敢打我？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不知道！”關楠冷著臉說，“道歉和再挨我一拳，你自己選。”

“好，行！”男人怒極反笑，他連連點頭，擡起手指虛點關楠，“有種你別走，看爺今天不弄死你。”他說著就掏出電話要打。

陳婷有些擔憂的看許柚一眼，準備開口相勸，被許柚阻止，她沖她微微笑說：“麻煩幫我們泡一壺茶，我們邊喝邊等。”

“……”陳婷楞了半拍，才點頭應承，“是，您請稍等。”

許柚轉身坐回沙發上，關楠低聲問：“我們不走嗎？”

許柚沖他笑笑，冷眼看對面頻頻向外張望的兩人：“他們不是讓我們別走？”

“……”關楠本想說，他們讓不走就不走？看許柚樣子，知她有打算，沒再追問。

陳婷將茶端上來，對面叫的救兵也到了。

一個看上去面相與對面男人有六分相似的青年男子從店外大步流星的走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個助理模樣的年輕人。這人許柚有點印象，似乎是許氏此次招標，某個競標方的侄子，叫孫昭。

“哥，你總算來了。”男人看到救兵，眼神先亮了，一改之前的囂張氣焰，迎上去悲戚訴苦，“你要再不來，我就被那個神經病打死了。”

神經病？關楠克制，他從沒像今天這樣這麽想胖揍一個人！

“你又惹什麽事？”孫昭掃了自己兄弟一眼，明顯不是很高興，“叔叔跟你說了多少次，要收斂！你忘了？”

“不是我惹事。”男子擡手一指，“是他們仗勢欺人，無緣無故就打我！你可得幫我報仇！”

順著他指引，孫昭皺眉看過來，當他的目光自左而右，掃過關楠，掠到許柚臉上，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裏面的冷淡不悅，頓時一掃而光。

“許小姐！”孫昭向前一步，有些尷尬，“我不知道是您在這裏。”他見許柚臉上似乎飄過幾分疑惑，怕她想不起自己是誰，忙自報家門，“我是孫昭，孫術的侄子。”

“沒關系。”許柚沒看他，專心端起面前的茶杯喝茶，輕描淡寫道，“你弟弟臉上的傷是我們動的手，他出言不遜，我就教訓了他一下。”

“他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

“不懂事？”許柚笑，“看他的樣子也成年了吧？怎麽就用上‘不懂事’這樣天真的詞？“

孫昭被問住，面子上有點掛不住，剛想開口，卻聽許柚說：“本來的確不算大事，你弟弟的女朋友看上了我選的衣服，如果只是平常的衣服，她好好跟我商量，我肯定讓給她。但這一件恰好是我男朋友送的禮物，她問都不問就過來搶，我不讓，你弟弟就護妻心切，跳出來詆毀，不僅如此，言語還十分不堪入耳。”

她將茶杯緩緩放回茶幾，語氣加重，“我是真的咽不下這口氣。”

孫昭聽她語氣就知道今天的事不會那麽容易就掲過去。

實際，他此前聽過不少關於許柚的傳聞——美艷強勢、能力超群，手段了得，祖上積德……或褒或貶，神乎其神。礙於她的身份，他極少有正面跟她接觸的機會，唯一近距離見過那次，他排除所有標簽，單單記住了一個：美艷！

模樣、氣質、身材，無一不美得讓人窒息，可望又不可及。

他內心騰得升起一種怪異的渴望，他竟然很期待看她發怒的樣子，究竟與在宴會上禮貌言笑的她，有什麽不一樣。

只不過，他撩眼看關楠，這個看上去並無特別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怎麽選的？真是應了那句話--“好看腦子又好的女人不一定眼神就好。”

兩撥人都在等孫昭表態，他卻在走神，最後是孫霖開口提醒：“哥，你想什麽？”

孫昭面色一僵，連忙收回思緒，徒手提起孫霖衣領就拉過來，擡腳踹向他小腿。

孫霖觸不及防，直挺挺跪在許柚面前，他猶不可信的轉頭看孫昭，大喊：“你瘋了，踢我做什麽？”

孫昭言簡意賅：“孫霖，道歉！”

“憑什麽我道歉？你怕這娘們兒幹嘛？”

“你……”孫昭臉色已經非常不好，“道歉，別讓我再說第三遍。”

孫霖？關楠敏銳的半瞇眼，不知這個人跟陳渝融口中那位是否同一個？

看人設品性，有點像。

孫霖胸口起伏，一副不願低頭的樣子，他倔強與孫昭對視，終是在對方越來越冷的目光中，敗下陣來。

“對不起。”他沒什麽誠意說。

許柚容色淡淡，孫昭怒斥：“大點聲，重新說。”

孫霖憋氣，眼神不善的盯著許柚，剛想張嘴，被許柚打斷。

“你讓他起來吧。”她說，“我向來沒有折辱他人為樂的嗜好，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就是有錯，也犯不上朝我下跪。”

孫霖表情驚訝，孫昭的臉卻刷的一下全白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聽見許柚說：“他不會誠心道歉，我同樣也不需要他道歉。只是今天既然撕破臉皮，以後大家還是不見面的好，你們孫氏的標書，我會讓人親自送回孫總手中。”

她說罷，淺笑看關楠：“我們回去吧。”

關楠答應一聲，對陳婷說：“麻煩把我們買的東西包起來。”

陳婷和幾個導購早被適才的變故驚到，聽他吩咐，連忙將東西麻利嫻熟的整理好，連同關楠的卡一同遞到他手上。

兩人起身要走，呆住半晌的孫昭連忙追上去，孫霖知道闖了大禍，也連滾帶爬的起來，旁邊的女人想去拉開，被他一掌揮開。

“許小姐，我們孫氏真的很有誠意，請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誠意和能力在你們之上的企業有很多，我為何要為了你幾句話，為難自己把剛才受的氣吞下去？”

孫昭試圖再說，看許柚眼神，躊躇不前。

陳婷替兩人拉開門。

“你等等！”孫霖倏的跑上去，攔在門口，躊躇半天才咬牙道，“對不起，我誠心道歉……你如果不需要道歉，或者你說你想讓我做什麽，我都去做行不行？”

“都做？”許柚回頭看了眼仍舊站在大廳中央，顯得不知所措的女人，出乎意料的說，“你會握搶嗎在沒水沒糧的野外能活過兩天嗎？你在槍林彈雨中拼殺過嗎？如果有人拿槍指著你，你敢為自己的女人擋槍嗎？”

孫霖迷茫的搖頭，卻是說：“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所以你有什麽資格看不起別人？”許柚說，“我知道你剛才想什麽，你覺得我現在所做的一切是仗勢欺人？你想的沒錯，我就是，但我有勢可仗也是我的本事。”她笑了笑，說到他心裏，“你不也是有勢可仗，才敢飛揚跋扈？既然彼此彼此，都是睚彘必報的性格，就不要指望別人比自己善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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